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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了了 发表于 2009-02-18 12:56:14 |
故乡·童年·逝去的美丽(一) |
[size=4]又是一年春节近,家人乡亲都在相邀回乡的日程,思乡心同却难成行,一是离别太久近乡情怯,更是沧海桑田人事消磨,来去徒添寂寞。 算来离开家乡十几年,除了头两年春节如候鸟般加入春运返乡大军赶回家,说是探望亲友,不如说是借故乡山水熨平被外面世界揉皱的心情,随后在外地安家养女就没有再回去了。新家也是一家老小节假日需团圆相守不说,最主要两地相距遥远,气候风俗不同,老人心疼孙女,怕受不了旅途奔波、怕吃不惯异地口味、怕受不了内地冬寒夏热等等,一直婉阻我回乡之行。这一阻隔,故乡的一切倒愈渐清晰起来,几度神游后只能跟越长大好奇心越重的女儿描述。终于待到婆婆认为孙女有足够消磨的体质了已是十年之后,我才得以携女千里迢迢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可是,故乡,记忆中的村庄,老人传说中“卧龙潜潭”的祖地,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记忆中的村庄,老辈旧称 “陈八家”,现代行政管理名字“西头村西头湾”,百十户人家坐北向南比肩排开,高昂的“龙首”是“西头湾西头小队”的“台上”部分,逶迤至“西头湾东头小队”“尾子”渠道的是“龙尾”。没有高楼洋房也没有蓬壁茅舍,所有人家黑布瓦黄泥墙的清一色两进三间民房,一般高低一样深浅排列齐整。 听故事最多的二伯伯讲,“过去”我们的老祖宗弟兄八个几大房是一色深红桐油古皮(木板护墙)到顶、上下雕梁画栋的大院,前面重檐左右游廊后面花园相连,大风天不用开前门下雨天不用湿脚就可以从顶东头大伯家串门到最西头幺叔家。只可惜材料太好连得太紧,记不得是哪家闯祸,一场大火烧了多天,将整个家族一个村子烧个精光。家道渐渐破落,居所却一直延续祖风保持户户并排家家相连,只是没有前檐后院后,村庄格外宽敞。 每家门前场地,三五十步之外栽种一排东青树,再往前也是三五十步才到水塘边,形成内外两个道场。这冬青树向内的地方想来原是祖上门廊前厅老基,否则不会有开开阔阔的一片地被分隔为二。道场边上有一个草灰泥巴结裹着的粗笨黄石碾,一年四季只要雨后放晴,各家主人都有平整场地的任务:先在又粘又软的地面细细匀匀地撒上一层灶底草灰,再用铁锹将凹陷处填平拍紧,最后拉着石碾绕上半个钟头,将自家那片公共场地碾得结实平展,否则,若等天晴地硬,谁家门前还有脚印,一定会招来长辈训斥邻里议论。这样从村东铺排到村西的大道场,地面不会长草,刮风也不会有飞尘,平展展硬实实地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即使那些在盐矿吃商品粮的孩子,就算他们有商店、饭馆、电影院,也没有我们这样阔绰的“游乐广场”。 场地上的游戏非常丰富:男孩滚圈轮、赶百螺、扇飘子,女孩跳绳、踢毽、“丢房子”,不分男女的抢羊、“种豆”、“打城门”、“抓强盗”,还有种种叫不出名的花样。不管放学后的傍晚还是晚饭后的“天黑”,一村小家伙不玩到爸妈象抓小鸡似地拎着耳朵押回家不肯罢休。 当然也有安静的时候,那就是夏天的夜晚去大堰堤上“滚筒子”,冬天的下午躲在小怀哥家“炒扁豆”——“滚筒子”是安逸的:提一捆稻草、抱上丈青老棉布夹被,一个挨一个躺下,头碰头一边数星星一边听故事。故事往往会被三伯伯吹的唢呐声打断。那唢呐声从在村子中间的三伯伯家传出,掠过月光下柔波如缎的水面,时而激扬如嘶时而幽咽如诉,让我们这些从不安份的小小心灵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同于以往疯野时候的感觉,即使在燥热的盛夏,有唢呐声的夜晚也格外清凉。炒扁豆因为小怀哥“论功行赏”的分派显得凝重:一盏煤油灯燃烧在小圆桌当中,周围一圈小脑袋在亮闪闪的灯光下闪着期待的眼光,小怀哥用一把长柄钳子夹着一只扁圆的蛤蜊油“洋铁盒”在灯火中上下翻动,盒子里装着从菜园子枯枝败叶中翻找出来的干扁豆。因为洋铁盒容量有限,一次只能炸两三粒,所以要轮到混着蛤蜊油味、煤油味和豆香味的扁豆炸熟,冒着热气“嘁”地轻响落进口水汪汪的小嘴,要有一小会儿时间。在这段等待炸开的扁豆“乓”地撞击洋铁盒的美妙声响中,小怀哥是不会宣告这几粒扁豆归哪几位小伙伴的,如同打争上游牌,只有最后才知道老鬼在谁家,那心情比吃扁豆更加诱人。炸扁豆等于是在玩火,自祖上因火家败的传说至今,玩火又是童年无法无天的各种游戏中责罚最重的禁令,只有没妈妈管束的小怀哥才有这样的胆量。 关于大堰和菜园子留待后面介绍,回头再说村里每户人家的屋后。 没有祖上的花园后,每家屋后以木槿条为篱笆,因为风水、景致及枝杆叶果不同实用性等需要栽种了各种树木,有桑树、榆树、皂树、梧桐、苦楝、香椿、刺槐、歪枣等等,最有植树本领的人家才会种桂花树——听说要桂花成活很有讲究,象老永前哥种桂花树时用小青砖排沟碎瓦屑垫底,麻烦得不得了。种了树就拉绳搭架,再建上猪圈鸡棚,大人们在屋后喂猪养鸡、晾衣晒被、晾晒芝麻黄豆等等家务,小孩子们也有后院的游戏,比如猴子一样爬树,看谁爬得又快又高;扭根胳膊粗稻绳两棵树一连荡秋千;捅鸦雀窝交拾柴火差事;将油绿溜圆的苦楝籽埋到树下许多事先扒好的小洞第二天看谁找得多……那些猪呀羊呀鸡呀猫呀当然也有闹腾的时候,比如王婆家的老母猪拱开木栅门跑出圈栏,偷吃了二伯母家晒着准备腌咸菜的萝卜缨叶子;雪芹舅妈的松麻鸡又被翠翠嫂的小黄猫欺负,落了好几根尾毛飞到树上才逃过一劫;还是那些看着怕人实际最懂人心的狗们乖,白天屋后树下打盹,傍晚跟着撒欢的小主人凑热闹,晚上安分守己地趴在前门看家。 最美的是春天,满村满树的槐花开了,呼吸的是槐花的气息,无孔不入蜜一样香甜;眼见的是槐花的颜色,纯白中透着碧绿娇而不艳;槐花象麻花辫一样成串成串地挂在树上,任由我们大把大把捋进竹篮,喂猪吃,嘴馋时也往自己嘴巴填。那满嘴满身的甜香、那游戏样的劳动、那画样的美景才是我梦里的乡村。 外人走进村庄,无论哪里走哪方看,无处不清爽、无处不清鲜、无处不充满活力和生气。这也许就叫一方水土一方人,没有规矩的规矩使一切显得那么有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