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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夜雨诗来 发表于 2011-04-11 22:00:06 |
| 感恩征文《对话》 |
| [color=#000000][size=4] 一转身，继续沉沉睡去。 村东头的一户人家，此时却是炊烟袅袅，堂屋里亮着微光。 昏暗的白炽灯，放着黄光，覆着灰尘，线路早已老化，墙角的结头处，不时噗嗤着蓝色的火花。祖传三代的破桌，微风中，似乎总有些摇 曳，桌上那两道菜，入秋后，这家就没有怎么换过。 男人从桌底下拿出酒瓶，满满的给自己倒上了一盅，空荡荡的屋子里，倒酒声很是清脆，更显得冷清，男人伸手拿起了筷子，悬了一会， 却又放下了，没有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 “好菜来啦，坐在桌上别动啊，蛮烫的!”，女人端出一碗刚从塘灶里拖出的芋头汤，笑意盈盈地向男人喊道。“好菜”两字故意拖得很 长…… “今儿多喝点啊，这芋头刚挖不久，新鲜着呢，你试试这汤味儿”。女人接着又补充了两句，还是笑着，磨蹭了两下手，顺手解下了围 裙，转身就向厨房走去。 一会儿，女人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饭，一碗塞到男人面前，一碗是自己的。 女人吃的很快很急。她是饿了，真的饿了，早晨匆匆吃了点，就踏着露水带着草帽出去，中午太热，吃不下，一直到晚上，才闻到油香味 儿。 男人端起酒杯，放到嘴边，张开嘴，嘴唇动了两下，却又放下了，喉结在翻滚，目光有些停滞，表情有些扭曲。 “怎么不喝了？”女人早发现男人不对劲，衔着饭，试探性的问到：“是芋头汤做咸了怎么的？” 男人没说，紧接着一杯酒一仰而尽，酒杯放下的时候，桌子有些颤动。 女人心里一紧，“今儿是怎么了？”这汤不咸，打男人高血压后，这每次烧饭时，咸淡自己总是十分谨慎，生怕弄咸了。可今儿这是怎么 了？ “老大……”。停顿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短信回来了。”男人牙里挤出这几个字。 “哦”。女人答道，那样的苍白无力，很显然，女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老二呢，他也快了吧”。 “恩，说的都是月头打呗!两个人一次性打!” “嗯，该打了”。女人接着吃，吃饭的节奏慢了下来，准确来说，是吃着吃着，停了下来。 “那这个月打多少？”女人很认真的问道。 “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一人六百。”男人又一次端起来酒杯，“难道几时不是这样吗？”转手间，又是一杯浊酒下肚。 “十一时老二回，无意中听他说，学校里，每个月水费，电费，话费，都不少，六百块钱他估计不大够，唉……”女人放下了碗，望着男 人。 “这个我不管，我跟他说好的，六百块钱他自己算准花，搞得不够他自己想办法”。男人索性就大口吃了起来。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 场不吃饿得慌，男人在外面跑，饱一餐饿一餐的，他也很饿。 “一个个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没有钱用了自己不动动脑子吗？”。男人猛的吞下了一大个芋头，带着责备的语气接着斥道。 “话是这样说，可他万一真的不够，你能不管吗？难道让自己的儿子饿着不成，他还在长身体。”女人反驳道。 男人喘了一口气，闷哼哼道，没有说话。 女人顿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开始抓紧时间扒着饭。 猪圈的猪还在嗷嗷叫，晒了一天的豆子还没有收，楼上的衣服开始浸露水了。吃完饭，她还有一大堆的事情。 这些，她都得去，她忙了一天，可他，何尝不是呢？ 时间很快，也很慢，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 房间的暗着的灯下，女人蹲在床边，还在缝补着衣服，人到中年了，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借着光点，她就那样蹲着，一直蹲着。 男人明天要去镇政府开会，他那件唯一的西装外套上次回村时，被树丫弄了个口子，一直忙着，没有时间缝补，可今天，是不能再拖了。 男人刚刚和村支书谈完工作回来，看到女人还在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在床前坐下了。谈论着今年的收成。 不一会，很自然的，话题转到给他们的孩子打钱这事上来。 “家里的存款还有多少？”女人很小声的问道。 “上半年的早稻咱们没有卖，现在折子上还有一千块钱，手里头还有三百块的零头。” 女人脑子笨，算了半天，才算出除去这月的，剩下的就只有一百多了。 “之前不是有四千的吗，怎么现在就这么点了？”女人有些不快，带着惊讶。 “来，我跟你算算啊，前几天外侄结婚，礼金加上打赏的，共计八百，昨天，隔壁王家儿子十岁，又是一百，昨晚去还了化肥钱，五百 多，之前还有几个人情，这个月老舅子家老爷子大病了，前前后后看望他六百多，加上小的开支，你算算”男人是村会计，边说边写，一 会功夫，整个开支，纸上一目了然。 女人不再说话，在想事儿，手里的针线活也停了。 她想一个事情,两个字眼：“生活”。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明天镇里开完会回来，我早点回来，去村米厂去帮忙，刚刚找书记时跟米厂老罗说了，他叫我明天来。”男人突然郑重的说道。 “恩，明天跟西头的那几个妇女说好的，一起去江村赶小工，价格还不错的，130一天，一连干四天，可以搞到500多块呢。”女人接着男 人的话说。 “那明天我出去，你晚上……”女人小声的说。 “哦，那有个啥，一大活人还怕饿死不成？我中午买点馒头吃，晚上我自己会烧饭的。”男人很认真对着女人说，微微的带着笑。 “明天骑摩托车慢点，骑那么快干嘛，又不慌个啥!” 女人留下这句话，继续缝补她的衣服。 不一会，女人又撇下一句：“你明天去跟装有线的老毛说声，这有线电视咱家以后不要了，台多了，换来换去眼晕，那一月12块钱也挺贵 的。” “还有，饮水机那水咱以后也别叫人送了，两口子在家也喝不了多少，自己烧点开水，就够了，节约一点是一点。” “恩，最近嗓子痒，这烟准是抽多了，明天我就把剩下的整烟拿去街上零售的老周家，能换回多少是多少，以后，咱也不抽这玩意了了。 ”男人铮铮的说道。 男人帮女人穿上了针眼，准备洗下脚。 “嘟哒，嘟……”。男人盒包里的手机响了，信息来了。是老二发来的： “爸，妈，你们睡了吗？我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个勤工的活儿，您们以后就不要打那么多钱了，一个月少打一百，我钱够用。今年的收成还 好吧，您们的身体还好吗？天凉了，您们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买点衣服，别冻着，别舍不得钱，你们早点休息啊，晚安!” 男人在一字一句的念给女人听，女人又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凑了上来，一字一字的，看得是那么的仔细，听的是那么的认真， 女人欣慰地笑了，男人也笑了，男人一字一句的敲上： “家里一切都好，勿挂念，明早给你给钱去，还是打六百，钱不够就跟家里说啊，多了就自己留着花，多吃点好的，不要太节约，你头还 疼吗？平时注意饮食，你的身体是我最关注的，切记!还有，好好学习，儿子!” 看着屏幕上的“已发送”字样，男人合上了手机。 “睡吧，明天我起早给孩子们打钱去，顺便去买点盐，这好久没有上过街了，盐也吃光了。” “对了，明早出门前，你把咱家那攒下的土鸡蛋也一起拿去卖了，我的病没啥的，不打紧。” “恩，你也快关灯睡吧，明儿起早缝，电价挺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