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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追じ梦や人 发表于 2004-02-18 03:22:47

爱情城市

我在这里，北纬40度，看雪一点点飘落，然后想起你，坠入深深的思念。  　　——题记  　　　　　　　　　　　　　　　　　  　　每次听奶茶的歌，心里总是暖暖的。她的声音牵动着我的心绪，我甚至无法克制自己去喜欢她。我相信她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但是她的音乐是美丽的。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在寂静的街道上听到从音像店咖啡色的音箱里传出她的歌声。那首《一辈子孤单》被我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  　　　　　　　　　　　　　　　　　  　　阳光洒满麦当劳明亮的窗子，我坐在窗前，在窗子上寻找面孔，那个戴着雪白线帽坐在我身边傻笑的女孩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唤她小P，小P一直在笑，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找一些很有趣的话题，她会讲她朋友的笑话给我，可那些名字都如此陌生，我觉得很无趣，每每这时我就会安静地在一边喝着热咖啡，找到合适的机会附和着她笑一笑。坐到天黑的时候，麦当劳里的人会突然多起来。小孩子在追逐玩耍着，我在玻璃上看到他们玩耍时快乐的影子，嘴角会很自然地往上翘，那时会很开心。我喜欢小孩子，看着那些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孩子跑着、跳着，大声地叫喊，很随意地与父母撒娇，花很多钱买好玩的东西却乐此不疲。他们的世界似乎没有烦恼，只有无穷无尽地欢乐。我向往小孩子的生活，可却回不去了。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无法处理纷乱复杂的人际关系，无法坚强地承担学业的压力。我是个外表坚强，内心十分脆弱的人。我不想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可我走的地方始终没有阳光。我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父母规定了我晚上必须在八点之前赶回家，于是我无奈地与小P告别。似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对于这样的离别已经麻木。她说会打电话给我。我点头。事实上我知道自己等不到她的电话，像我们之间的距离是电话无法联系上的。我们之间似乎是需要见面才可以的，她说看不到我的眼神，她会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点头。  　　在出麦当劳门口的时候，我裹了裹衣服。北方城市夜晚的寒冷使我觉得很孤单。在车站拥挤的人群里，我找到一块没有人会凝视我的地方站着，风从裤腿钻进来。我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这仿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需要改变。车子摇摇晃晃地驶来，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我低下头，许多双鞋在眼前晃动，当我再抬头的时候，车子已经准备开动了，那上面全是人，忙碌了一天挤公车下班的人。我目送着车子远去了。忽然发现身边只剩下自己一个等车的人了。不远处的电话厅里一个青年男子正在打电话，他说着很温情的话，我听到他说我爱你。我微微地笑，双手插在衣兜里，摸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电话卡。拨通号码，一直一直地没有人接听。我傻傻地说了句没有人，便挂下了电话。许多次都是这样，心里便也觉不出什么委屈了。其实，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像我思念他一样想着我。可一次次地电话无人接听使我知道他一定很忙，在忙碌的时候，他不会想起我，我只是活在他背影里的人，当阳光照不到他的时候，他才会想起我，想起我们一起快乐的日子。  　　车子来了。我坐在空荡的车厢里，看万物苍茫逝去，听风声呼啸而过，冰冷的空气湿润了我的眼睛。打开随身听，耳畔响起熟悉的音乐。  　　　　　　　　　　　　　　　　　  　　天空越蔚蓝越怕抬头看/电影越圆满就越觉得伤感/有越多的时间就越觉得不安/因为我总是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  　　　　　　　　　　　　　　　　　  　　铺开雪白的画纸，用铅笔在上面勾画简单的线条，我努力回想着他的样子。一个凝视的眼神，一张薄薄的嘴唇，一副得意的笑容。我想起的仅仅是几个凌乱的碎片，我要怎样将它们拼凑在一起，要怎样画出他准确的模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时常看不到他的脸，他总是低着头走路，踢一块石子或者自言自语。我拿出他在我生日时送我的礼物，那是他幼年的相片，一个长着小圆脸的孩子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撕掉一张又一张草稿，我总是把他的脸画得像个孩子，可我不想他是个孩子，孩子是需要别人照顾的。我照顾不了他，我只想从他那里获得温暖与慰藉。我才是要被他照顾的人。  　　铅笔黑色的沫子染黑了我的手指，我丢掉了铅笔。拿着削铅笔的刀子割自己的手背。刀子在皮肤上轻轻划过便留下了血红的印记。小P曾经看到过这些留在手上的伤疤，她阻止我这样伤害自己。我怪她不理解我，也许是因为我们后来不在一起生活而疏远了。但子夜也告诉我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可她却依然这样做着。她在胳膊上留下过很深的刀疤，那些似乎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伤口使我很伤心。我不想自己的朋友都这样低靡，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也这样做。疼痛是唯一可以缓解思念与哀愁的方式。我始终这样认为。  　　我最终没有画出他的模样，手指被刀子割出的伤疤的疼痛缠绕着。我躺倒在床上，抱着柔软的枕头。睡去，像死人一样不去想任何事情。  　　　　　　　　　　　　　　　　　  　　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有的爱犹豫不决/还在想他就离开/想过要将就一点/却发现将就更难/于是我学着乐观/过着孤单的日子  　　　　　　　　　　　　　　　　　  　　小P很快就要出国了，她在走前的日子里，把她心爱的小猫送给了我。她说阿黄（猫的名字）总是需要别人照顾它，它喜欢我用手这样抚摸它油亮的毛发。可现在我带不走它，留它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它啊。为了我家阿黄健康成长的未来，我要你以后不许再自残了，你的手已经变得很难看了，再多些伤疤恐怕连阿黄也要讨厌你的。我接过那只可爱的猫咪，放在腿上，它小小的身体像一团毛线依偎在那里，我感到很暖，我摸它的毛，突然发现自己的伤口在淤血。我的手真的很丑。  　　最后一次见到小P是在城市的地下铁里。呼啸的地铁从身边急驰而过。她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舞动。我们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她送了我一副手套，那是她亲手为我织的。我戴上去，刚刚好。她问我暖吗？我点头，泪水马上就要涌出来。我说很暖，我会好好照顾阿黄，报答你的。她笑着说，照顾好你自己才是真的。我希望我走后你好好的。但要时常想着我。我拼命地点头，我会的，我肯定会很想你的。她摸我的短短的头发说，记得，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想我的时候，苦闷的时候，你就冲着我在的那个方向喊我的名字，我肯定能听得见。然后我会冲你在的方向微笑。当你感到有风吹到你的面庞的时候，就是它们把我的笑声带给了你，我希望你快乐起来。  　　我听了她的话，傻傻地笑。小P确实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她总是把快乐带给我。可她却不知道她走后我会一直一直孤单，就像他离开我一样。我真的会一直一直都想念着她。这种想念会在不经意间变为心底里最疼痛的根源。所以在长大以后，我很少再去交很多朋友，我害怕失去他们，我害怕思念，我害怕那种痛。  　　飞驰的地铁，人头攒动的潮。我们在拥挤中相互挥手。这是一个告别的年代，每个人都在走，向着自己梦想的方向前进。  　　在小P走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开始努力使自己变得开朗与乐观。我会在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处涂很多药膏，我希望它们快些好起来。我会在学业上加比平时更多的负担给自己，我希望忙碌可以驱赶想念。我会把自己很多很多心里的话讲给阿黄，那只懒懒的小猫总是不等我讲完便进入梦想。  　　假期，我去郊外爬山，站在很高很高的山顶，我向着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喊他们的名字。呼啸的山风扑面而来，我感到很快乐。  　　　　　　　　　　　　　　　　　  　　我认识了坐在我后面的那个男生，他时常拿着数码相机拍来拍去的。我曾经看到他的镜头对准我。我恐惧这样的事情，我害怕别人窥探我的世界。我警告过他，离我远些。他是个很胆小的人。我说什么他都去做。直到有一天，我把玻璃瓶子打碎了，碎片弄得满地都是。没有人帮我除了他，我和他蹲在那里捡破碎的玻璃。他告诉我要小心，不要划破了手指。我不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最后，我说了句谢谢。从那以后，我开始注意他，并且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是个很老实、很诚恳、很细心的男生，只是胆子很小。他从没有去追求过任何一个女生。但所有的女生都认为他很好很好。我也认为他很好。这是发自内心的。不知道他是怎样搞到我生日的日期的，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他送了我一个很大很红的苹果。我知道那么大而且红的苹果一定不好吃，但是我收下了，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回家。他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吃掉那个苹果。我说要一直留着它，直到有小虫子钻进去。他显出很吃惊的表情。我就说这个苹果这么大，和你一样长得那么木讷，肯定不好吃。如果有小虫子进去了，那就证明这个苹果变甜了可以吃了。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明显变得亲密起来。很多人都说我们关系不一般。但是我不理睬那些人。并且叫他也不要去理睬。我和他只能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是朋友而已。他在我的心里形成不了太多的痛。我只是很自私地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温暖，获得一些快乐。孤单的日子真的太多了。  　　　　　　　　　　　　　　　　　  　　上网，发现小P在我生日的时候发来了邮件。一张很漂亮的电子贺卡。  　　有没有想我？这是她唯一说的话。  　　我面对着明晃晃的屏幕，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不是已经不再孤单了。孤单究竟是怎样的？我要不要回到过去？  　　在回复栏里，我用僵硬的手指打字——我即将开始想念。  　　　　　　　　　　　　　　　　　  　　当孤单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习惯到我已经不再去想该怎么办/就算心烦意乱就算没有人作伴/自由和落寞之间怎么换算  　　　　　　　　　　　　　　　　　  　　11月的北方城市，天气越来越冷。我没有等他，便一个人先回家了。走在黑夜笼罩的街道上，戴着小P送给我的手套。眼睛有些湿润，风吹过，泪水就落下来。  　　进家门的时候，电话刚好响起，我原以为是他打来的电话问我为什么没有等他而先回来了。可当我拿起电话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声音好陌生。是的，是那个从这个城市逃走很久的男孩。我曾经为他画像。  　　“怎么这么久才来接？”他问。  　　“没什么。有事情？”  　　“没有事情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那我现在挂掉好了。”  　　“不。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我吗？”  　　“……”我的沉默使空气停止下来。  　　“你一定不想我。否则……”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很孤单，是吗？”  　　“是！”  　　“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但是我不想回去。那个城市使我对它彻底绝望。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只有你，你是我在那里唯一的想念。”  　　“真的吗？”  　　“要是假的，我就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在街上的电话厅打电话给你了。我这里很冷啊。今天下了第一场雪。”  　　“你要注意身体。我这里没有雪。”  　　“用不用我寄些雪给你？”  　　“不要了。雪寄过来就变成水了。”  　　我听到他在电话那边的笑声，那样温馨。  　　“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要想我。我在这边一直一直想念你。便不觉得孤单了。”他说。  　　“……”我又一次沉默。越多的想念便越觉得孤单。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只是“恩”了一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他已经挂掉了电话。我本来想说很多话给他，可他却没有给我机会。  　　深夜，在灯光温暖的窗前。我喝着热的咖啡，那是不同于雀巢咖啡的麦斯威尔咖啡，咖啡不苦，反而有些甜。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回忆些过去的事情。  　　想念、回忆、想念……  　　　　　　　　　　　　　　　　　  　　我独自走在街上看着天空/找不到答案我没有答案/天空已蔚蓝我会抬头看/电影越圆满就越珍惜伤感/有越多的时间就越习惯不安/因为我总会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我想我会一直孤单  　　　　　　　　　　　　　　　　　  　　这里终于下了第一场雪，很大很大的雪。天空是血红色的。很多人在晚自习后出去看雪。我静静地站在窗前。他走到我的身边说，终于下雪了，多漂亮的雪景，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了。我微微露出笑容说，其实，我很讨厌雪，每次下完雪，强冷的空气里到处刮风，阳光也来照射，雪在路上就变成了冰。很厚很脏的冰水常常使我滑倒。他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开了。  　　晚上我们也没有一起回家。  　　　　　　　　　　　　　　　　　  　　我独自走在街上，从衣兜里掏出硬币，拨通一大串数字，那边传来他的声音。  　　“我知道是你。你那里是不是也在下雪？”  　　我点点头。  　　“为什么不回答？”他问。  　　“我已经点过头了。”我说。  　　“傻孩子，可我没看见啊。我们离得好远。”  　　“……我想你。很想你。”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只剩下想念了。”  　　“我知道了。我也很想你。”  　　“我在这里，北纬40度，看雪一点点飘落，然后想起你，坠入深深的思念。我想我会一直这样想念，然后孤单。”  　　“我……”电话突然断了。我的那些硬币已经花尽。我在那里傻傻地站着，我在等电话响起，等他把话说完。但是电话始终没有响起。  　　我离开电话厅，站在无人的街道上，向着他在的方向喊他的名字。强烈的寒风从远处吹来，刮起了地面上的白雪，那些雪在我的脸上奔跑，风声在我的耳边嘶吼。我感觉不到快乐。仰头看血红的天空。我常常想问上天，为什么一切都要这样发生？许久，脖子冻得僵硬却找不到答案。其实本没有答案。电影越圆满就越珍惜伤感，有越多的时间就越习惯不安，因为我总会孤单，过着孤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