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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阿娇 发表于 2004-08-30 21:29:56 |
| 你快回来 |
| 你 快 回 来 ——写在表哥离家出走20年之际 二十年前，表哥你由于婚姻问题而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每次看到我大姨，脑海中就浮现出你的影子，久久挥之不去。曾有几次梦见你西装革履，衣锦还乡的样子，可最终不过是好梦一场……表哥，整整二十年了，你在他乡还好吗？ 表哥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个家吗？你出生在江汉平原南部一个极其普通的小村子里，父亲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农民，终日忙忙碌碌，不知疲倦，由于长年劳作，脊背都弯曲了。母亲是一个热情善良的家庭妇女，在乡邻中有着极好的口碑。在八十年代初，你母亲凭着在娘家的白案手艺，一家人靠着炸麻花卖积攒了一些钱后，拆除了原先的土坯房，盖起了三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在你们村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你父亲还在屋前的一口堰塘里栽种了红菱，喂养了鱼苗，日子已经过得有滋有味，再加上你大哥大嫂在城里工作，你们一家的生活在当时更是提前步入小康，很惹乡邻人羡慕了。 表哥你酷爱文学，对数学却恨之入骨。你是班上语文老师的得意门生，数学老师却拿你毫无办法，因此，你初三毕业后就辍学了。辍学后的你仍旧喜欢读书看报，你常常关起门来读书，夜晚还点着灯搞你的文学创作，常常从你的小屋里发出“长夜无人伴，昏光照孤身”的感慨。偶尔也有豆腐块样的文字见报，你还通过笔会结交了不少朋友，从此你心中就有了当作家的梦想。 表哥你十八岁时，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长得一表人才，自然赢来不少姑娘的青睐。当时求爱信像雪片一样飞来，但孤傲清高的你却没对这些女孩感兴趣。就在这时，本村的一个女孩走进了你的生活。她和你同姓，一直暗恋着你。有一天，你在去邮局的路上和她偶遇，那女孩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你，一双小手把两条乌黑发亮的瓣子绞来绞去，“未曾开口先启笑”，完全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对象，于是你一下子坠入情网，与那女孩爱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舍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同姓结婚在你们那个落后而贫穷的小村里还没有先例，你俩的恋情还不能完全公开，只能像搞地下工作似的遮遮掩掩。于是你常常借上邮局发信为名偷偷溜出去和她约会。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俩相爱的消息还是被双方的家长知道了。在他们看来，同姓结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是有辱祖先的丑事。（真的，我曾见过一对同姓男女因不能结婚而双双殉情。）女孩的父亲愤怒了，他扬言如果表哥你还和他女儿来往就和他的兄弟几人毁了你家的房屋。同时你父母也被这事震惊了，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谈起了恋爱，并且还是同一宗族的姑娘。两个老人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他们甚至想方设法找来了叶子——一个漂亮而又崇拜你的女孩子。然而没用，表哥你根本不吃他们的那一套，你始终相信爱情是纯真的，婚姻也会是合法的。用你父亲的话说是“犟死一条牛”，你们时常发生激烈的争吵，终于有一天，狂燥而绝望的你父亲在又一次吵架时用铁锹将你撵出了家门。 走投无路而又身无分文的你跑来和女孩商量私奔，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到县城车站等你，自己则去想办法筹钱。你先到在人民公社当通讯员的朋友那里借钱，可你的朋友一听借钱就借故溜之大吉，害你坐了半天冷板凳，同时你心里又记挂着那女孩，于是跳上了通往县城的一辆农用车，接着又找到在城里工作的嫂子借了三百元钱。待你匆匆赶到车站时，哪里还有女孩的影子。只听周围的人在纷纷议论：“那姑娘真可怜！哭着抱着柱子不撒手，口里还喊着：我不回去！她的两个家人连拉带拽把她带走了。”“唉！也不知这姑娘遭了什么孽？”你一听就傻了，你知道他们说的是谁。然而家是回不去的了，你在那个家里感到窒息；你也无力同你的爱情抗争，因为你拗不过世俗的观念……心灰意冷的你就这样带着满腔哀怨和遗憾，从此天涯孤旅，一去不回头了。 几天后，家里收到了你写来的一封信，内容大致是说对不起父母亲，让他们只当没有生养过你这个不肖之子，同时附着两张照片，一张题为：永别了！亲人们。照片中的你挥动着右手，表情极其郁闷；另一张题为：淹没。照片中的你只露出一个脑袋，四周全是波浪，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摄影师特殊处理的。至此你母亲才明白，她那二儿子是彻底地离开了家了。你母亲哭喊着父亲去找，可倔强的老人家哪里肯去？你母亲央人找回了在城里工作的大儿子。你的大哥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了江西九江，也找到了那个为你照相的摄影师，然而摄影师也无法知道你究竟去了哪里。况且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呢？束手无策的你的大哥在东奔西跑用尽了盘缠之后终于无功而返。可怜你的母亲就此大病一场，一下子老了许多，也就是从那时起一直怨恨着你的父亲。 表哥，你可知道这二十年来你的家里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先是积劳成疾的父亲身患肺癌，已于九三年离开了人世。在去世之前，你父亲曾经两次出门找过你。一次是在报上看到署着你笔名的文章，你父亲欣喜若狂，拿着报纸找到了报社，可报社的人说是编辑的地址有误，那个作者并不是他要找寻的你。还有一次是听外人说在武汉长江大桥附近遇见了你，他老人家又一次踏上了寻儿的征途，可还是失望而归。归来后你的父亲时常暗自落泪，心情不好时，他常常大口大口地抽着劣质烟，这无疑加重了他的病情，当他感到身体不适时，才发现已是肺癌晚期，无药可医了。你父亲在临终前久久不肯合上双眼，口里反复呼喊着你的名字！ 再就是你的弟弟——那个从小因患脑膜炎而留下了后遗症的男孩，在一次外出放牛时突发抽筋而倒在了水坑，从此再也没有醒来，他走时才20岁。 还有你的哥嫂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而被单位双双开除，因头胎是女孩，（你走时刚满一岁），你父亲又坚持要他们再生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如今他们都已长大成人，除最小的侄儿今年考取大学外，他们全家都远在深圳打工，只留下你母亲孤独地守护着这个家了。 你离家时的房屋早已卖给他人，医院对面的那个二层的楼房就是你现在的家，你那心爱的女孩早已嫁作人妇了，我想你大概也早已娶妻生子了吧。二十年的时间能使沧海变成桑田，难道还不能消除你心中对这个家的怨恨吗？你可知道你的母亲在经历了中年失子、丧夫和晚年丧子的重创后，满头的青丝早已变得花白不堪了。每天傍晚，你母亲都要倚门向远处眺望。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在她的有生之年，有一天她朝思暮想的儿子能突然出现在面前，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你快回来吧！表哥。 2004年8月30日 |
| 1楼 阿娇 2004-08-31 13:20:13 |
| 我表哥是应城人 |
| 2楼 susan 2004-08-31 13:41:08 |
| 我也在此祝愿阿娇的表哥早日回家! |
| 3楼 kk 2004-10-10 02:10:55 |
| 和楼上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