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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巴山楚水 发表于 2005-04-15 15:14:16 |
| 童年的那头老黄牛(原创） |
| 童年好像成了很悠远的记忆，昨日清明节，我回了一趟老家，不知怎么，想起了我家的那一头老黄牛，也许是历久而弥新吧，那放牛时的一幕一幕不禁浮上心头。…… 记得是我小学二年级时，因为我家年年“超支”（家里所有劳动收入少于所分配物资的总价值），所以生产队长把那头黄牛从一个“五保户”那里牵到了我家，还不满七岁的我从生产队长手里接过那根老绳头，心里还有点儿高兴！因为看到别的小朋友能够骑在牛背上在田野上走，心中不免向往！夏天他们还能骑牛过那条引水河，好生羡慕！ 但我家是一头黄牛，别家都是水牛，水牛能骑人，力气也大些！黄牛呢？唉，就说不准了，力气小不说，能不能骑人还不一定！ 第一次牵着这头黄牛，是在一个暮春的下午，黄牛睁大它那大大的凸现的眼睛，眼光里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是一些漠然……。我在家找了一根细细的竹竿，一根结实的麻绳，在一端打了一个结，将另一端系在竹竿上，做成一杆牛鞭。一切准备妥当，趁着下午朗朗晴空，赶着牛向着水草最丰茂的白质岭出发了。来到白质岭放牛场，有几个朋友已经来了，几个围在一起听故事老人张名扬讲着《薛丁山征西》的故事。我也取下斗笠，在他们身边坐下，听起故事来。 黄昏时分，我们一起顶着满天的霞光，牵着牛向家起走去。走着走着，他们都骑到了牛背上。我也想骑到牛背上，但那头黄牛怎么也不听使唤，我一近它的身，一摸它的背它就跑。我把牛绳拽得紧紧的，它还是跟我打转转。我发怒了，拿着牛鞭把它狠狠地抽了一顿。还不解恨，找了一块泥土，狠狠地向它的脑袋砸去。……那天，我和故事老人张名扬最后才回家。老人跟我说了半天，“放牛如对人，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我一句也没有记住，只得觉这头黄牛不是我想要的牛。当天晚上，我独自跑到队长家，要求他给我换一头牛，他说：“没有牛可换，这头牛过去也是骑人的，现在你和他还没有感情，过一段时间会好的！” 第二天，我很早就牵着牛出发了！回来时，伴着满天的彩霞，我牵着牛和他们骑着牛赛跑！我对牛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过了几天，我试着骑上牛背，它并不像过去那么反感，我终于能够骑着牛了，但骑着只走了一会，刚到供销社院墙边，它却故意挨着墙壁走，想把我的腿擦伤！我急忙跳下牛背，再也不敢骑它了。 但我还是想了一个主意，用两个装一些石头砖头之类的袋子搭在牛背上，训练它骑人的习惯。但当我一把袋子搭在它背上，它就一阵猛跑，并且又是蹦，又是跳，几下就把袋子弄了下来。没法，我只好收回了我的训练计划。但我还是牢记了队长的话，没有对它发脾气。相反对它越来越好，几个月后，好像对它真有了一些感情！我还时不时为它洗一洗背，搔一搔痒。它也好像对我也有了一些依赖之情，每次我从它身边走过，它总是睁大眼睛看着我，里面透出和善甚至乞求的眼神。 日子像这样过了几年，一个早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我高兴地牵着阿黄到白质岭上去牧草，不想，到快回家时，突然觉得天晕地转，连从地上爬起来都不能了。周围又没有其他人，真是急死人了。阿黄似乎看出了我的窘态。到我身边用它那喘着热气的嘴唇在我身上嗅了嗅，我眼睛都不想睁，只是用无力的手摸了摸它的脸。阿黄突然蹲下身子，但我怎么也爬不上去。……它突然跳下了一个陡坡，紧紧挨着坡，我用尽全身力气，连滚带爬，爬上了牛背……我是怎么回家的，我不知道，当我醒来时，我已躺在病床上，已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听医生说是急性脑膜炎，再晚一点就没治了！…… 我在医院里一躺就是半个月，我在床上想，我的阿黄不知怎么样了？听说又给那个五保户去放养了，不知还记不记得我。 我出院的那天，就叫我妈妈去队长家，说那头黄牛的事。队长说等三天后再牵回来，三天后，我没等队长说，我自己到那“五保户”家把牛给牵回了！它见到我时，那大大的眼睛里透出欣喜的光，一边是摇尾，一边围着那颗树打转转。……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五年过去了。这年冬天，已读初二的我听到了一个坏消息，生产队要处理掉我家的那头牛，说开春就要分田到户了，那头牛老了，不会有人要的，也不了几个钱，不如趁年底杀了，一家还分得几黄牛肉。……我急忙朝队长家跑去，跟他说，不准你们杀那头牛，队长说，“我知道你对那头牛有感情，但你想，不杀它，留着有什么用呢？它老了，不能做事，白着它又费工。……”我说：“不管怎么，反正不说杀那头牛。……” 第二天，我刚放学回家，看到我家后面有几个人在议论，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一看阿黄不在，我冲到屋里拿出一条冲担，向生产队禾场奔去，那时围了一圈了，我把冲担往地上一插，大声吼道：“谁要是动这头牛，我就跟它没完！”我看着我的那头老黄牛，它眼里噙满了泪水，脸颊上的绒毛也湿透了，一缕一缕的，连禾场上也有它的泪迹。我不由得也流出了泪。……队长看到这种情形，说那算了吧，以后再说。 过了几天，我去区里参加初二数学竞赛，一回到家，听说已被宰杀了，这茫然…… 我忘不了放牛的一幕一幕，忘不了那天在禾场上看到的那悲哀的眼神，那求生而不能的泪水……它也有感情，也付出了很多，但从不向别人索求什么，哪怕是它的基本要求，生的希望！ 2005年4月6日 巴山楚水于马堰畈 |
| 1楼 susan 2005-04-15 15:47:26 |
| 让我都流泪。 |
| 2楼 巴山楚水 2005-04-22 08:26:19 |
| 童年是历史，童年是记忆，童年更是更纯朴的情感！ 日益烦躁的都市生活让人们时时记起那段纯朴的童年 |
| 3楼 巴山楚水 2005-04-23 14:29:54 |
| 人有情感，但日益经济化市场化的社会让一些人变得虚伪，丢失了情感，这里不得不说，动物也有情感，并且是最为纯真的！ |
| 4楼 响尾蛇 2008-11-06 21:11:20 |
| 好文章,把它翻出来,共大家欣赏. |
| 5楼 yjj863150 2008-11-07 08:39:33 |
| 泥土的气息总是原朴而香甜。 |